鹿宁忆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,但在男孩子挂断电话的时候,她明白自己做错了。
无力感涌上了她全身,她费尽力气坐起来了,地上有些冷,不过她没心思管这些。不远处的刀刃闪着淡淡的光,她呆呆的望着,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。
为什么?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?是因为他吗?
鹿宁忆不愿意承认的东西,好像一股脑的全部积攒在了眼前。
爷爷奶奶的嫌弃…妈妈的痛苦…亲人们的指责…爸爸的无能为力…儿时的的经历像是一面镜子,一下子摆在了颤抖的少女眼前。
明明有着光亮的房间却没能让女孩子安下心来,她想忍住哭泣,可小鼻子一直吸着,呼吸好像也变得困难了。
女孩子双膝弯曲着,手伏在腿上,头埋了进去。
衣服好像已经被打湿了,原来自己是水做的吗吗?江溯以前没骗自己呢…在这种地方。
鹿瑞现在并不在家,如果是知道自己宝贝女儿现在是如此无助,他一定会抛下工作,飞快的来到女儿身边安抚女儿,之后再狠狠的骂那个臭小子。
老子把女儿交给你你就这么对他的?
鹿宁忆真的好喜欢男孩子啊,可不知道为什么,小时候的事他好像完全不在乎,自己以前问他,他都是哈哈大笑,她再执着的要一个答案,他却只是摸摸自己的头,让自己为无话可说。
从高中开始,要失去他的感觉就越强烈了…他总是跟张欣葭一起也就算了,爸爸跟张叔叔确实是好朋友,可就连这个自己都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…为什么…为什么他还要搭理别的女孩子呢?
她们说我这种敏感的心态是抓不住的男朋友的…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。我也想,他好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我真的…真的无法忍耐了。
自己这么粘着他,想要他的回应,他也明白我的心思吗?为什么要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?我不是小孩子了,他们要这样对我,我不想去医院,我没病。
那个医生问自己的问题自己都如实回答了,医生看自己的眼神自己到现在也没弄懂,但报告上也只是轻微的精神压力问题。
江溯应该相信我的…他要相信我的…如果他不相信我…不要我的话…
女孩子眼神又盯着地上的刀刃,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动,挤的她生疼。
她慢慢的靠近,慢慢的慢慢的,一点一点接近,终于重新握住了这把危险的工具。
总是被男孩子夸赞的眼睛里此刻尽是冷漠。
就在她拿刀的手即将落在自己洁白的手臂上时,门一下子被打开了。
鹿宁忆只是听到一声巨响,自己左边的房门被重重的踢开,她目光呆滞的扭头,发现一个眼眶泛红,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。
他明明才不惑之年,头发却已经全白了,只有刀刻般的面庞能让人猜想他的真实年龄。
平常对人的坚毅眼神早就消失不见了,女儿一只手拿着刀对着自己的身躯的画面深深的刺在了他脑子里,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。
“宁忆!不要这么做!”男人大喊着,眼眶里好像有一点晶莹的东西。
“爸爸…”女孩子彻底呆住了,爸爸怎么来了…他不是要工作吗?像以前一样…
男人慢慢的靠近自己的女儿,“别动…宁忆,别这样,”他小心翼翼的,“出了什么问题都可以跟爸爸说,我们…一定会解决的啊…”
男人终于忍不住了,他哭了出来,作为一个四十多岁,这个为了家庭而努力奋斗的,饱经风霜的男人,终于哭了出来。
“爸爸…爸爸…”鹿宁忆看到男人痛苦的神色,眼睛终于有了神韵,“不哭,爸爸,宁忆不弄了…再也不弄了…”
女孩子看了手上的工具一眼,然后一把将其扔在了地上,哐当作响。
鹿瑞一把冲过去,狠狠地抱住了女儿。
“再也别这样了…宁忆,我们…我们……”
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怕说错什么,自己的宝贝女儿就会突然离开自己一样。
鹿宁忆埋在自己父亲怀里,沉默不语。
……
江溯没睡着,房内灯光已经熄灭了,他隐隐约约能听到隔壁床上同学传来的呼噜声。
他实在没办法了,自己又没在鹿宁忆身边,她的状态又太过于不稳定。只能通电话给鹿叔叔,叔叔还在参加工作会议吧?开始还挺不耐烦的,自己一把事情跟他说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。
果然还是最爱自己女儿的啊。可宁忆能不能明白自己父亲对她的爱呢?他以前并非本意吧,鹿瑞作为一个男人,鹿叔叔作为一个父亲,已经做到了全部。
他能够透过窗户看着星星,可星星都隐没了,月亮到是出来了,江溯在看着月亮,月亮照射不到他。
他从没有觉得女孩子是个麻烦,但女孩子有意无意的表现,他通通记在了心里。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,而是对于这份感情,他看的很重,不想失去女孩子,不想失去情绪脆弱的女孩子。
他想要记住她生活的点滴,想要了解她生活的脾性,所以才会跟她走的那么近,就算已经是该到了非恋爱关系就应该避嫌了年龄了,他对女孩子的感情与行为始终一至。
张欣葭…每次她们二人总会一起出现在自己脑子里,他其实明白,即便两个女孩子隐藏的很好,但江溯能明白,能猜到,她们的关系并不好,起码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和谐。
无论是叔叔们组织的聚会,还是阿姨们主导的购物,她们并没有实际上那么亲密。
江溯多多少少不能理解,他现在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?难道是因为自己?可自己对她们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。而且自己在交往中极度克制,否则以常人的眼光来看,自己不是一个活脱脱的人渣?
她能明白鹿宁忆对自己的依恋,能感到张欣葭对自己的渴望,可他对这些东西都看得很淡,至少没有能够打动自己。他自己心里深埋的东西一直被隐藏着,两个女孩子都渴望能到打开。
他们都知道是什么,可没人提起过。
江溯不断的努力,不顾所有的艰难险阻,像是对待亲人一般对待女孩子,也不过是因为心里的愧疚与无助。
直到现在鹿阿姨还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,每当女孩子哭泣的时候,鹿阿姨的面孔尤为清晰。
鹿阿姨离开了自己家庭,跟鹿叔叔在一起,叔叔抛开家中人给他的发妻,干柴烈火却没能燃烧起来啊……
恍惚间星星终于开始出现在了江溯眼里,这边一颗那边一颗,江溯在无聊的数着星星。
我们就像星星啊…
江溯旁边忽然传来翻腾声,他轻轻转头一看,原来是唐迈翻了个身。
江溯笑了笑,还以为他也没睡呢。
是啊,他闭上了眼睛。我们就是星星,群星闪耀的天空是不会有东西闪烁的。
如果能让女孩子做月亮就好了,自己也想做她的太阳,想做她的地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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